图片:作者提供
乡下市井人物系列
吴泽红
.11.6
其实,我和吴泽红是在网上认识的。说是认识,也只是断断续续地聊聊天而已。家长里短,柴米油盐……她是湖北省松滋市人。现居回族社解放街八十五号。六八年出生,也就是说,在我的乡下市井人物系列中,她是第二个跨省人物。
吴泽红生于文革年代。父母生儿女六个,她是老三,父亲是装卸公司职工。说是装卸公司,说穿了就是指挥两个驴子拖着木质板车,运送些货物到指定的地方。七十年代,父亲被很“正常”地打成右派,然后是下放到农村强制劳动。到一九七五年才回到镇上。可是,到了七六年,毛泽东主席逝世,吴泽红的老父再次被打成右派,六个子女也因此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。直到一九九七年,他们一家才算过上正常人的生活。
一九八二年,泽红的哥哥入伍参军。到八七年退伍回家。后来,哥哥被安排到县棉纺厂。第二年,姐姐也应聘招工去了另一镇办企业。在家里,吴泽红便是老大了。可是家里穷啊,她只读到初中便辍学了。到了八六年,她十八岁也招进了棉纺厂,这一年,姐嫁人了。在姐姐嫁后不久,才四十八岁的妈妈于八九年患心肌梗塞,抢救无效去世了。
妈妈去世时,哥哥刚好找了个女朋友。原计划在该年五一结婚的。可妈妈死了,哥哥的婚礼也被迫延期了。哥嫂在八九年冬季才举办婚礼。当时也只是很低调地成了家,也没办什么结婚喜宴。到九零年冬季,经人介绍,吴泽红认识了在本镇棉纺厂工作的杨东。杨东家三世同堂,他是老大,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妹妹。泽红和杨东相处一年左右,下嫁到了杨家,到次年八月生下了一个儿子。
隔着千里之遥吧,吴泽红仿佛坐在我的面前,向我诉说着她的故事。我认真地聆听着,心里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痛。这世界,究竟怎么啦?
这世界,是老天故意板着一幅不近人情的脸,让吴泽红的命运再度走向低谷。
是九二年五月吧,那时,吴泽红的儿子还不到一岁,杨东在上班抬电机时,绳子断了,电机掉下来,把他的脚趾头砸断了。因此住院近一个月,小孩也是由七十多岁的太奶奶带着的。从那个时候起,杨东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,有时候莫名其妙地没有力气,而且,干一点轻松事就动不了。以后的一年多的日子里,差不多是两个月要患一次病,寻医问药也没效果,而且,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。
九七年,因为国家政策体制改革,泽红夫妇双双“光荣”下岗。下岗了,必须生存啊,于是,她做过早餐,摆过地摊,去饭店里当过洗碗工。就这样,三年过去了,家庭仍一贫如洗。没办法,二零零一年,她随男人去广东的建筑工地上做水电管道安装。
没有多久,吴泽红的大弟和妹妹也成家了,小弟也在外面务工,只有父亲一个人住在老家。到二零零二年农历二月初一日,父亲突发脑溢血,四天后就离开了人世。安葬完了老人,在悲泣声中刚过三十五天,也就是父亲五七后的第二天,杨东打他在工地上,脚被电缆线扯掉了……
医院住院四十五天,因为工程队没有再交医药费,院方强迫他们出院了。
同年六月十日,夫医院出院回到老家,因为右脚扯掉,是重新接上的,丈夫只能躺在床上,吃喝拉撒全都要吴泽红伺候,这样一躺就是一年半时间。
这一年半的时间是怎么过来的?天,我怎么想到了度日如年这几个字?
一年半时间过去了,丈夫可以用拐杖柱着慢慢地走路了。到二零零四年,夫妻在镇上做些诸如卖学生文具用品之类的小生意,成本不高,收益也不大。到了二零零五年六月初一那天的中午,天气出奇的热,杨东端着碗,吃着吃着就突然倒下了,浑身抽搐,嘴里还没有来得及吞下的饭带着鲜血往外喷。这时,吴泽红和热心的邻居一道,医院。院方告诉她,是高血压脑梗中风。这样,在医院一住二十多天。出院时,医生告诉她:杨东一定要注意身体,不能再发病了。也不知是吴泽红的诚心感动了上天,两个月后,杨东居然没留下什么后遗症,一直靠降压药平稳地过了两年。
二零零七年,也是一个很是燥热的夏天,吴泽红看到丈夫的背上肩胛骨处凸出了许多,便问丈夫,丈夫告诉她:仰睡时有痛感。泽红很是紧张,在第医院,经过一系列检查后,结果出来了:纤维瘤,必须立即动手术!
医院较远的缘故吧,吴泽红选择在自己所住的镇上动手术。当时,医生也低估了手术的难度和后果,认为只是个小手术,就没有进无菌手术室。先进手术室的一个医生,做到一半时便感到力不从心,只好临时叫来另一个医生和护士,连手术室的门都没关。还居然有一些好奇的病人进手术室看操作过程。吴泽红可不敢进去看,她只是站在手术室门口,心跳得厉害。她当时目击的情况是:医生两手全是血,杨东的背上也全是血,他趴在手术台上,双脚痛楚地颤动着……等手术做完后,杨东的脸色苍白,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。两小时后,他突然浑身颤抖并抽搐着,然后便是休克。这次医生倒是来得很快,他们马上作出立即抢救的决定……上天又一次保佑,杨东总算捡回了一条命。
住院又一个二十多天后,丈夫出院了,吴泽红这下更苦了,她要照顾丈夫和小孩,还要打点生意。她很累,甚至有过想一睡不醒的念头。这样,在磕磕碰碰中熬过了三年。到二零一零年,也是一个夏天,杨东再一次高血压脑梗中风了,好心的街坊医院,这一次更加严重,嘴歪了,半边身体也不能动了。这次住院竟然长达一个多月,死神再一次和杨东擦肩而过。医生告诉吴泽红,要帮助杨东加强锻炼,要不,将落下终身残废。
从此,吴泽红更加辛苦了,她必须在百忙之中,帮杨东按摩调理,或扶他上厕所或喂他吃饭或搀着他学着走路。就这样,两个月过后,杨东的生活基本上能自理了,身体也比以前好了许多。可是,原来的小生意再也无法维持家庭生活的正常开支了。泽红在二零一一年被迫再去广东,投奔嫁在那里的堂姐。没多久,她到一家足疗店做服务员,月薪两千元。做了几天吧,泽红向老板要求当足疗技师,因为技师的待遇要高一些。在那里,她学会了刮痧拔罐点穴按摩。因为春节期间生意特别好,她连过年也没回家。
到二零一二年三月,吴泽红向老板请假,她要回家去看看。
回家也只几天吧,杨东告诉妻子:他的背部又在痛。没办法,泽红带丈夫又一次住院了,医生告诉他们,杨东背上的那个瘤子又复发了,泽红只能向老板打电话,要求续假。这是杨东第六次住院,而且又是一个二十天左右。出院后照顾了半个来月吧,发现丈夫的身体没大碍了,她才去广东上班。到了二零一三年四月的一天,姐打电话来告诉泽红,杨东因头晕眼花又住院了。她急了,再次赶回家,这次是血压太高,幸亏发现得早……
在担惊受怕中熬到二零一六年五月,姐姐打电话告诉吴泽红,也许这次杨东真的不行了。她急忙赶回家。在医院,吴泽红声泪俱下地求医生救她的丈夫。在住院期间,她在广东学到的按摩点穴技术这次起了作用,每天都用热毛巾敷脚心,给他按摩足底涌泉穴、风池、太冲、曲池、血海……并辞去了广东那边的工作,经过细心照料,杨东再一次死里逃生。
二零一六年九月底,杨东再一次发病。这次是高血压引起脑溢血中风,医院后,直接进重症鉴控室。杨东小脑脑干出血,出血量达九毫升。医院做手术开颅手术。当时,吴泽红拒绝了,她真的不想让他再挨一刀而离去啊。
院方当时就下了病危通知,并告诉吴泽红,如果能在三天内把血止住,那可能还有两个月的时间。两个月内侥幸不死也只能瘫在床上,也最多只能活半年。泽红哭了,她哀求医生一定要救他。当时,泽红的亲友们劝她放弃,她坚定地摇摇头,她不相信杨东会这样弃她而去。就这样,医院一住就是两个月。她日夜守候着他,连假寐也不敢。因为杨东发病时,连四个男人都按不住他,他的病况是不能动的,一动就能让脑血管再次破裂。
吴泽红天天给丈夫按摩腿,怕丈夫腿肌肉萎缩。给他用热毛巾敷肚子,怕他引起肠粘连。每天在他耳边和他聊天(虽然他不能说话),给他讲以后的幸福生活:儿子马上就要结婚了,结了婚就会有孙子啦,你难道不高兴吗?边说也流着泪……也不知是奇迹发生还是吴泽红的执着感动了上天,杨东竟然神奇般地睁开了眼睛,两个月后还居然自己能下床走路了。
二零一七年是吴泽红最开心的一年,五月一日儿子结婚了,她也在正月添置了足疗按摩椅和一些小设备、工具。在自己的家里开了一个足疗按摩店。有时还免费给街坊的老人修修脚,给身体不适的邻居擦点活络油调理一下。有时拗不过人家,便象征性地收点钱。同年三月,朋友介绍,让她加盟了溢涌堂。当她看到高血压病人也能用穴位贴,便经常给杨东贴。就这样,杨东在穴位贴的辅助治疗和妻子的精心照顾下,慢慢地好了。
杨东除了说话有些不太清楚外,身体各方面都在慢慢恢复,他自已能蹒跚走路,也能上厕听或者吃饭之类,只是身边不能离开人了。
笔者住院已经两个多月了,加上前两天(十一月二日)右眼突患急性结膜炎,所以,这篇市井人物系列的撰写,竟然历时长达一周。其实,医嘱不能熬夜写作,要不,眼疾会拖得更久。到十一月三日晚上八时许,尽管不如人意,但总算写完了,南无阿弥陀佛。
写完此文,突然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。夫妻本是同林鸟,大难临头各自飞!谁说的?我想,即然上天把两个没血缘甚至素不相识的男女扯到一起,便从此命运相连,相濡以沫。
吴泽红照顾丈夫是一种本然,夫妻在一个屋子里朝夕相处,时间久了,没有血缘也便超过了血缘。谁家没有个三灾八难啊?丈夫在死亡线上挣扎,作为妻子的她,能够弃吗?他,他才五十来岁啊。
蓝天下,我似乎看到柔柔弱弱的吴泽红正顶天立地地向我们走来,她用平时动人得让人心痛的笑容告诉我们……
杨东,你是不幸的,一个大男人让疾病折磨得体无完肤,与死神几度零距离接触……
杨东,你是幸运的,因为你有一位好妻子一一她的名字叫吴泽红!
萧骏琪,男,湖南桃江人,居常德。
守三尺讲台,做一介布衣;写几篇拙字,成半个文人。几本好书,几首好诗,几个好友,几回好梦,舒卷随意中,便足了一生。希望生活和生命尽可能简单干净,有时不妨寂寞……
information
投稿须知
《英才文萃》成立于年1月1日,始终坚持正确舆论导向,强调主流价值,搭建公益平台,致力于养老文化的打造和传承。以文会友、以文聚力,是本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fbpcw.com/zlff/12384.html